Wing_WooJun

12  结发

这段，要按小时甚至分秒作为计量单位的备战冲刺时间里，原来就寡言的全圆佑变得话更少了些。是的，这确实是正常的花滑选手在重大比赛前的状态。

训练的时候，他更多的时间是自己思考和揣摩一点一滴细节上的感觉，以及进入自己倒计时的节奏里。

在冰场上，他开始用很大一部分时间去闭着眼睛进行合乐滑行。这是他最让文俊辉吃惊的地方，原来全圆佑为了让比赛时的心更静，脑子更清楚，居然已经练到可以闭着眼睛基本走完全程的境界（滑行到边时会微眯眼睛确认安全）。

 

文俊辉三个月的朝夕陪伴。他更加深爱WonWon。

也打从心底的真心敬佩这个叫JeonWonWoo的选手。他的头脑，意志，坚持。世上珍宝。

 

训练之外的时间，全圆佑都与文俊辉独处。还真的是名副其实的“全时无缝”的相守。

不过，虽说是独处。但两个人都拥有自己独立的生活空间，各做各的事，各发各的呆。

 

互不干扰，却互相陪伴。

保持距离，但亲密无间。

 

这样的相处方式和偎依气息。让全圆佑心静，让文俊辉心安。

 

明天就要出发去总决赛举行的城市了。今年的举办地，恰好在文俊辉家乡中国，听文俊辉说是北方的一个美丽的海滨城市。

临行的前夜，全圆佑早早的喝了中药躺上了床。文俊辉洗完澡出来的时候，看他闭着眼睛靠在床头。他放轻脚步，把浴袍脱了动作很轻的掀开被子钻进被子里。

刚转身想抱全圆佑躺平睡，却看到他睁着眼睛正看着自己。

“哎？我以为你睡了呢。”

“没有啊。”全圆佑伸开右臂，文俊辉习惯的躺过去，靠在他身上。全圆佑抬手给他抚弄湿漉漉的刘海说：“等着你一起睡啊。”

文俊辉“啵”的一声亲了他脸颊一口，全圆佑扬了扬头，文俊辉又亲了他嘴巴一下。全圆佑抱他入怀，他躺在他胸前，捏着全圆佑的手指玩儿。

 

就这么呆了一会儿。全圆佑默默开口：“俊尼。你觉得，这三个月，我变化最大的地方在哪儿？”

文俊辉握着他的手，轻轻咬着：“爱我爱的要死要活吧。”

全圆佑笑笑，也不恼他，捏捏他肩膀：“我说公事。”

文俊辉想了想：“脚踝恢复的很好。然后身体状况也有了很大改善。”

“还有呢？”

“嗯……训练吧，更科学了。表演方式也更科学了，应该是更持续性了，更长远了。”文俊辉很认真的一边想一边概括。

全圆佑微低头亲了亲他头顶松软的顺毛儿，说：“我倒是觉得，应该是在冰场上更集中了吧。就是那种，心里忽然能听到很多之前听不到的声音。比如，我的刀刃和冰面亲密接触的时候，冰面在说好还是不好……开始觉得，音乐的每一秒都不是空白的。因为能听到每一分的情绪……然后按照心里的声音去演绎和诠释。”

他低头看着文俊辉。文俊辉感觉到，抬头看着他。

“俊尼。你可能递给我一把钥匙。也许，你自己就是我的钥匙。你开启了我心里埋藏的宝箱？嗯，一个箱子。里面有情绪，有触角，有生命。”

 

文俊辉看着他皱着眉头认真又严肃的样子，忽然开始坏笑。他把手往下摸，又往后摸：“钥匙？那给我插一下试试！”全圆佑居然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，反而绽出一丝奇怪的笑：“好啊。”

文俊辉坏笑变成媚笑，钻进被子里，越来越往下。

被子里传出闷闷的笑声：“钥匙孔在哪儿啊？我找不见哎。”

全圆佑拖他上来，抱在身上。他看着他脸颊红红的，嘴唇也红红的，连眼睛都是红红的，轻轻的啄着他的嘴巴，一下，又一下。

“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兔精啊……”

 

俩人闹了一会儿，文俊辉把台灯关了准备睡觉。他伏在全圆佑胸前，听到他心跳声很快。

“WonWon在想什么？”

全圆佑沉默了一会儿，在黑暗中低声道：“俊尼。这次比赛……我似乎要更紧张些。”

“是吗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怎么讲。”

“我也不知道哎。可能是觉得，你来了之后，我变得更好了。所以赢的欲望更强烈了？就是……那种，更想去赢的感觉。”

文俊辉沉默了一会儿，伸手环住他的腰，慢慢开口：“你心中有你思量的方圆。我不会干扰你的思考，或者劝解你的疑惑。这都是你成长的加速器……”

他向上挪了挪身体，枕在枕头上，全圆佑转身拥他入怀。

他在全圆佑怀里，轻轻亲吻他的下巴：“不过WonWon，享受这种心跳的感觉，不是很有趣的一个体验吗？”

全圆佑紧了紧怀抱：“好的。文老师。”

文俊辉黑暗里嘴角上扬了一个很漂亮的弧度：“那我的小少年，我们睡吧？”

“嗯。晚安。”全圆佑闭上眼睛。

“安……哎？等一下等一下……”文俊辉忽然想起了什么，转身打开床头柜摸索出一个东西。

“嗯？”全圆佑感觉他在给自己脖子上戴着什么。

捣鼓了一会儿，文俊辉满意的重新抱住全圆佑，全圆佑抬手摸着那东西。应该是一条细细的项链，有个大概指甲大小光滑的坠子，应该是水滴的形状，很轻。

全圆佑抱着他，闭上眼睛：“什么东西？”

文俊辉在他怀里，声音软糯：“我去做了一个琉璃的坠子……融了你和我的头发进去。我们中国有个古老的说法，两个人结了发，就不能分开了喔，分开会被雷劈。”

全圆佑偷笑，顺着他说：“这么厉害呢？”

“是啊……而且融的是我的DNA进去喔。所以……安心比赛吧。谁阻挡你，雷神公公会找他聊天的……”

全圆佑闭上眼睛，心里柔软似蜂蜜在流淌。

 

一会儿，全圆佑沉沉的呼吸声传来。文俊辉睁开眼睛，在透过窗帘的月光下看着他的睡颜。很轻很轻的唇语：结发，就是夫妻了呢。

 

 

白天的飞行，从他们美国的训练中心到中国的比赛举办地，加上中途转机一共飞了足足20小时。一路上全圆佑睡的还不错，倒是一向觉多的文俊辉却几乎没怎么睡。

他陪全圆佑闭上眼睛，看他安然睡着之后自己并不睡，而是一边看看电影或者书籍，一边密切留意全圆佑身体的状态以及机舱的温度湿度变化，然后做出相应的调整。盖盖被子，或者开一个可携带加湿喷雾支在全圆佑旁边。

他最大程度的在全圆佑未察觉的范围里，为他把可能影响到比赛状态的不适感降到最低。

 

其实在他打从心底敬佩JeonWonWoo选手的时候，这个团队的每一个人，也发自内心的在敬佩Jun医师。

 

下了飞机之后，全圆佑深深吸了一口气：“俊尼故乡的味道。”

文俊辉笑出声儿：“我的故乡，在最南方的城市。离这儿快2000KM了。”

全圆佑牵着他的手往前走：“真好闻。”

文俊辉笑的前仰后合。

 

赛事组委会把时间安排的很紧凑。上午刚抵达，傍晚就是全圆佑的赛前场地适应训练。文俊辉像往常一样和教练一起陪同。全圆佑的上冰状态以及身体情况都很令人满意，这才让文俊辉心里稍稍松了松。

训练结束后，全圆佑依惯例接受当地记者的赛前采访，文俊辉抱着他的东西站在不远处等着他。一回头看到费尔舍团队进了训练场，他当做没看见。

费尔舍走到他身边和他打招呼，他也淡淡的。费尔舍似乎对他的反应有所预料，笑了笑说：“Jun觉得谁会夺冠？”

“WonWon。”文俊辉很直白。

费尔舍哈哈笑了两声，表情有些古怪：“那么Jun。期待我的……表演。”

然后拍了拍文俊辉的肩膀，转身走了。

 

文俊辉心里忽然莫名咯噔了一下。

 

“俊尼。”他听到全圆佑在不远处唤他的声音，文俊辉转身的同时露出微笑，看到全圆佑刚接受完采访，冲他招呼：“走吧！”

“好。”文俊辉笑着朝他的方向加快了脚步。